试图创死所有人
斯内普向来善于伪装,伪装谎言,伪装真相,甚至伪装爱与不爱。
RT,本文CP为西弗勒斯·斯内普/詹姆·波特,斜线有意义。
不接受一切关于CP拆逆/抹黑角色/某方配不上某方等言论,我产这对说明我喜欢,你雷就请麻烦划走而不是在评论区骂街,我很玻璃心会删评拉黑加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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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当时那句话会脱口而出。
“我用不着她这种臭烘烘的小泥巴种来帮忙!”
斯内普只记得自己盯着詹姆·波特那副得意的嘴脸,而自己正狼狈地挣扎着站起来,满脑子只剩下了愤怒,于是那句不可挽回的话就冲了出来。
“好,很好!”莉莉先是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接着眼神突然冰冷,“往后我再也不会操这个心了!还有,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好好洗一洗自己的内裤,鼻涕精!”
一瞬间斯内普的脑子空白了。
他刚刚被詹姆用了倒挂金钟咒,在所有人面前展示了自己的狼狈,周遭的纵声大笑他可以不在乎,毕竟他早习惯了掠夺者们的把戏。他始终不在乎这些巨怪的看法。
可是偏偏这被莉莉全都看了过去,甚至他注意到了她憋笑的样子。斯内普也有自尊,小心翼翼地独自保护着的尊严。一时间他昏了头脑,于是羞耻逼他说出了恶毒的话。
斯内普想要挽回,这时那该死的詹姆开始叫嚷:“鼻涕精,向伊万斯道歉!”
伊万斯,伊万斯!这个愚蠢的格兰芬多巨怪总是这么聒噪!所有的话梗在了喉咙间,被愤怒堵塞,斯内普不知道该做什么表现了,他恶狠狠地盯着詹姆。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这个家伙,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用不着你来逼着他道歉!”
似乎模糊地听到莉莉说了这样一句话,但是斯内普已经很混乱了,他刚刚被解除石化咒,从地上爬起来时还带着泥土与草木碎屑,他感到自己在颤抖,说不上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愤怒,因为对伤害了莉莉的歉疚,或是因为该死的詹姆。总之他没有说话,选择了沉默。
莉莉对着詹姆大骂了一通后转身离开,斯内普想去追,却再次被詹姆倒挂在空中。他来不及愤怒或是回敬,只是想着,莉莉那样冰冷的眼神。
O.W.L.s考试已经过去了一个暑假,也就是说,距离那场闹剧已经过去了一个暑假。斯内普在当晚找到了莉莉道歉,可是莉莉拒绝接受。
那双翡翠一样的眼睛很冷漠的盯着他,平淡地告诉他:“西弗勒斯,到此为止吧。我们始终不是一类人。”
他记得自己拼命想要伸手拉住莉莉,可是他没有,他退缩了,或许莉莉说得很对。自打入学以来,莉莉就无数次规劝过他不要接触黑魔法,不要和那些危险的斯莱特林混在一起,他们是邪恶的。可是,他也是一名斯莱特林,并且是一名黑魔法天赋极佳的斯莱特林。
那么莉莉,是不是你在潜意识里,早就已经讨厌我了呢?
头顶突然飞过一只小鸟,振翅的声音把斯内普的思绪扯回。是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但是斯内普仍然不断想起那天的事情。
不过现在,斯内普或许不应该分很多精力给回忆。因为他正在做一些不那么光明正大的事情。
事实上,莉莉拒绝原谅他之后的这个暑假,斯内普过得无比煎熬,他多么渴望再次开学,能够再次向她解释一次,多么希望莉莉可以原谅他。
然而秋季开学时莉莉依旧不愿意理他,甚至居然不那么排斥詹姆那头脑简单的巨怪了。
于是斯内普无法控制的,想要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正处于什么样的关系,莉莉那样美好的一个人,怎么可以靠近詹姆这种狂妄自大,蛮横暴力的格兰芬多。
换句话说,斯内普开始热衷于观察这两个人,特别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向萨拉查发誓,这不是什么变态跟踪,只是单纯想要保证莉莉不会被这头巨怪欺负,仅此而已。
比如现在,他把自己藏在黑湖边的树林里。
午餐时间里,他坐在斯莱特林的长桌,远远地看着跟麦克唐纳一起享用午餐的莉莉。哪怕他们就此形同陌路,斯内普也还是不能放下,即使只是这样远远地看着,他也没有怨言。
偏偏这时候能引起他满腔怨言的东西进入了视线。詹姆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黑发在他那三个狐朋狗友的簇拥之下坐在了莉莉对面。
斯内普皱起了眉头,眼神下意识变得凶狠,流露出烦躁。波特这家伙又要做什么?
“伊万斯,晚餐前能否邀请你去黑湖边见一面呢?我有一个小小的惊喜想要给你。”詹姆背对着斯内普,他不到这家伙的表情。但是,听听啊,油腔滑调油嘴滑舌,这无礼的格兰芬多!
“我不需要你的惊喜。”莉莉的回答又让斯内普有几分安心。
可是詹姆追求了莉莉这么久,吃了无数白眼冷眼,他早就无所谓了。他站起身来,很好脾气地朝不那么愉快的女孩微笑。
“那就这么说定了!就我和你,一定要来啊!”他说着就跑开了,仿佛这样就可以忽略莉莉的拒绝。
斯内普翻了个白眼,真是厚脸皮巨怪!
麦克唐纳戳了戳莉莉的手肘,似乎在询问好友到底去不去,莉莉低声说了句什么,斯内普没有听清。
不能去!跟詹姆两个人,孤男寡女在黑湖边,能有什么好事!梅林知道他能做出什么来。
于是斯内普纠结了一个下午,最终决定去黑湖边上看着,以防莉莉会去,去了会遇到什么危险。
但是他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局面——莉莉迟迟没有出现,而他只能藏在灌木后面,干巴巴地瞪着詹姆。
看得出来詹姆对这次约会邀请很上心,他的巫师袍打理得很好,平整干净,阳光照射下像要闪出光来。发型也经过了精心调整,往常总是乱糟糟飞着的头发此刻服服帖帖。
他像所有等待不确定是否会到来的爱人年轻人那样,期待而又忐忑,在湖边踱步,时而又停下来拉一拉衣领,拨一拨头发。
“哦,完全一副蠢样子。”斯内普嘀咕了一句,“梅林啊,别恍了,比在圣诞节的餐桌上飞舞的苍蝇还扎眼。”
虽然嘴上这样抱怨着,他还是安安静静地躲在了灌木丛后。这时候他忘了考虑,为什么能够有耐心干巴巴地盯着他的死对头这么久。
这个季节的天空云层轻薄,比如此刻就只有那颗通红的太阳垂在天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逐渐下沉,贴近湖面,于是夕阳与水光染成了一色,只是在这样铺张的辉煌金色里,那一轮欲落的日难免显得孤独。
以及那个突兀站在孤独日落里的人。
斯内普不清楚自己藏了多久,总之已经站站蹲蹲坐坐换了几轮。詹姆也早就不再来回踱步,留了一个倔强的背影,对着落日站定,静静地眺望着未知的地方,显然在思考着什么。湖面有风吹来,男孩静心打理过的头发开始不服管教,几缕不安分的发丝在风里打旋儿。
其实波特巨怪安静的时候,也没有那么招人讨厌吧。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斯内普被自己吓了一跳。梅林啊!他这是怎么了?这几年来发生的事情都不做数吗?还有,就是这个家伙,害得他和莉莉绝交。莉莉是他最在乎的人啊!
想到这里斯内普不由得朝詹姆那个方向瞪过去。却发现这个失落的泄气男孩席地坐在了湖边,双腿曲起,双臂舒展抱住膝盖,下巴搁在了膝盖上。高高大大的个子,蜷缩成了一团。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波特这副样子,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可怜……得了吧,西弗勒斯!这家伙跟西里斯一起跟你打架的时候多么威风啊?嘲笑你的油头和不修边幅的时候多么放肆啊?那一声声辱骂一次次挑衅你都忘了吗?他给的那么多难堪和耻辱你不会不记得吧?甚至包括莉莉,包括莉莉他也要抢走。
“疯了……”斯内普有些头疼地闭上眼睛,但这样的詹姆,真的好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委屈但又不敢胡闹。
蜘蛛尾巷里到处是垃圾,污垢,随处可见衣不蔽体蓬头垢面的流浪汉,面黄肌瘦邋里邋遢的妇女幼童,还有如同幽灵一样游荡的皮包骨头的流浪猫狗。斯内普从这样的环境里长不出纯洁,他成了这种黑暗的一部分。那个时候那个应该被称作父亲的该死的麻瓜男人总是醉醺醺,每天都在大发雷霆,对母亲拳脚相向,甚至包括他也无法幸免。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反抗,可是他太小了,加上长期的营养不良,使得他纤细得如同一杆芦苇,根本反抗不了那个麻瓜男人。母亲在日复一日的折磨里挣扎,可是她依旧不肯离开这个糟糕的地方。她明明清楚自己是一名女巫,她明明拥有凌驾于这个男人之上的力量,为什么要这样懦弱?
因为爱他吗?多可笑啊。斯内普受不了那个逼仄肮脏的家,他常常独自一人整天在外面漫无目的地游荡,他不想听那个麻瓜男人的咒骂和呼噜,不想听母亲的尖叫哀嚎求饶。其实他也是个懦夫,他本可以用与母亲一脉相承的力量结束这一切,可是他退缩了。
在那无数个无神游荡的日子里,他唯一的玩伴是脏兮兮的流浪狗。他不屑于与这个贫民窟里其他蠢货小麻瓜玩耍,这些可恶的麻瓜都一样,想他那个糟糕的父亲。但是狗不懂人在想什么,它们只会好奇地凑过来,嗅嗅你的手心,舔舔你的手指,然后眨着眼睛看你,那个时候你也不会再去多想什么了。
斯内普这样浑浑噩噩地长大。直到十岁那年遇到了莉莉,从此有光开始照进他的世界,所有的一切又似乎有了希望。他没有注意到,那以后他很少在意路边呜咽的小狗,他曾经唯一忠诚友好的伙伴被这样抛之脑后。
然而,现在,在霍格沃兹黑湖边的灌木丛里,他看着死对头的背影,想起了在路边等着他,却再没有等到他停下来,用魔法扔一个脏皮球逗弄的小狗。
天已经黑透,莉莉没有来。詹姆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好吧,西弗勒斯,你可以放心了,回去吧。
心里这样想着,斯内普却没有动作。他突然发现从来不曾有过和詹姆这样和平而安静地独处过,虽然对方并不知道他的存在罢了。不过这样似乎也没有很糟。
不,该死的,西弗勒斯,你真是昏了头。波特可不是蜘蛛尾巷的小狗,他这张狗嘴只会咬人,他才不值当可怜,分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况且,他对莉莉那么无礼,这才是该有的结果,莉莉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呢?死心吧詹姆。
他准备转身离开,却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枯枝,咔嚓一声脆响在无人的湖边格外明显。斯内普暗骂了一声,紧张地抬头去看,果然那个巨怪抬起了头,显然也是听到了。
怎么办?不如直接跳出去跟他打一架吧?西里斯,卢平还有那个彼得都不在,单挑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呢!斯内普已经举起了魔杖,他早就想算一算倒挂金钟的账,现在跳出去突袭,这巨怪肯定措手不及。
可是鬼使神差一样,斯内普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可能是因为那晚天气很好月光很温柔不适合打架,可能是因为他在灌木丛里蹲了太久有些疲惫,也可能是因为那天的詹姆真的流露出悲伤,让人有那么一丝丝,不忍心。总之斯内普的咒语到了嘴边改变,巫师的魔法模拟出了一声猫叫。
“是只猫啊……”詹姆这样嘀咕了一句,“还以为伊万斯终于来了呢。”
他又把头埋了回去,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后闷闷地出声:“嘿,小家伙,我今天真是烂透了……原谅我,现在没有心情去找你玩耍。”
哦,自作多情,谁要跟你玩耍?斯内普翻了个白眼,即使没有第二个人看到。他在詹姆沉默的间隙已经准备离开,却被他接下来的话牵住了脚步。
“天色很晚了哦。你要注意安全。”詹姆继续自言自语,显然还在跟那只“猫咪”聊天。
多管闲事。斯内普又翻了个白眼,这个幼稚的格兰芬多。不过,你也会好好说话不是吗?这样平静的语气,不是炫耀的口吻卖弄的语调,或是恶毒的嘲讽刺耳的讥笑,这样平静的,甚至有些温柔的语气。
如果一开始我们是像这样相识的呢?一切会有不同吗?
恐怕没有这个如果。詹姆·波特,纯血家族的少爷,霍格沃兹的风云少年,掠夺者团体的灵魂人物,魁地奇球场上被欢呼簇拥的找球手……他光鲜亮丽,他也骄傲自大幼稚无礼粗鲁愚蠢。
他是我的死对头!斯内普这样提醒自己,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有些不对劲,盯着詹姆这么久,然后还产生了诸如,他有点可怜,他一个人的时候其实有点温柔这类可耻的想法。
“我怎么会这样……”年轻巫师皱起了眉头,这也太奇怪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地方待下去,再多留一会儿,只怕事情会更奇怪。他保证这绝对不是逃跑!
霍格沃兹秋日的晚风并没有能够使他清醒一点,斯内普觉得过去的几个小时都像是做梦。直到他在踏进灯火通明的城堡,都还是浑浑噩噩,詹姆蜷缩在湖边的背影,低落的有些沙哑地声音总是在他脑子里翻滚。
该死的,因为这个巨怪,他竟然错过了晚餐时间!
第二天的詹姆依然闷闷不乐,也不知道他在那黑湖边上等候了多久。在魔药课上斯内普短暂地走了会儿神。
等到他反应过来是为了詹姆那家伙时有些气急败坏。过分大力地搅拌了坩埚里黏糊糊的变身药水。
“梅林啊,西弗勒斯这是怎么了?”穆尔赛伯看着从坩埚里溅出来了药剂,小声询问身边的埃弗里,“他从来没有这样粗暴地对待过他的魔药。”
“不知道,他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不太对劲。”埃弗里看了他们亲爱的室友一眼,“晚餐就没见到他,失魂落魄地回来,然后就一头扎进床上,他昨天晚上睡前甚至没有拿出他的本子研究他的学术!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话题的主人公听到嘀咕,抬头看了一眼,黑玛瑙一样的眼珠冷漠地扫过凑在一起说话的两个人,语调四平八稳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这两个人异口同声否认,这个阴郁而不可测的黑魔法天才现在有些暴躁。显然没有人会愿意撞这个枪口。
“哦,可怜的尖头叉子,伊万斯竟然真的没有去。”西里斯在宵禁前十分钟,等到了颓废地波特先生,“我以为你那么晚都没回来是跟伊万斯玩的忘了时间呢。”
“好了西里斯,我猜詹姆没心情跟你谈论这个。”莱姆斯小心地关注着无精打采的詹姆往坩埚里添加材料,这个状态不好的炸坩埚小能手肯定更加危险。
“不,我没事。”詹姆轻声宽慰他的朋友们,“但我不会放弃的,毕竟早就习惯了不是吗?”
斯内普的视线越过两个室友,状似无意地飘过格兰芬多的小组,他看到莉莉和麦克唐纳在交流着什么,然后又扫过了蔫吧的詹姆。像是被烫到一样移开眼睛。他平静的眼神里有一道裂缝,其中翻涌着说不清楚的情绪。对于莉莉和詹姆没有成功在黑湖边上见面这件事,斯内普应该是满意的。
不过这件事情似乎并没有就这样结束,斯内普在通向图书馆的走廊里遇到了莉莉。女孩被格兰芬多的黑发找球手拦住,邀请她在魁地奇训练后一起共进晚餐。
莉莉没有拒绝,反而问起昨天詹姆为什么要傻傻的在湖边等那么久,自己明明说了不会去。
“没关系,我就想着再等等,万一你改变主意了呢?”詹姆好脾气地笑笑。这个学期以来他似乎改变了很多,不再像以前一样爱出风头,似乎按照莉莉的要求,他开始努力变得成熟稳重。
斯内普抱紧了怀里厚厚的书,从走廊的一侧路过,他的黑发垂下,盖住了侧脸。最终还是什么也做不到吗?莉莉将要彻底离开了。他觉得心脏被蒙住了口鼻,快要窒息。
不,西弗勒斯,不能就这样结束,你只有莉莉了,你怎么甘心她跟波特那样的家伙在一起?
在斯内普怀疑卢平身份的时候,早就做过这种事情,所以现在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况且约会中的年轻人根本没心思理会身边的小动静。要是准确来说,他也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只不过是稍微偷偷关注了一点这两个而已。
比如现在,图书馆里很安静,斯内普的面前摊着一本很旧的魔药学书籍,不过从他看到满脸笑容地落座的詹姆和莉莉开始,他的精神就有些无法集中了。
幸亏他习惯坐在角落,不然场面肯定会很糟糕。莉莉背对着他而坐,红色的长发披散,光彩耀人一如往常。而巨怪波特就顶着那张无比愚蠢的脸坐在莉莉对面,他在笑,很愉快的毫不吝啬的笑。
斯内普想起来自己面对过的詹姆,他们从入学第一天的火车上就见过了面,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没见过他能够对自己露出这种笑容。
哦,不过,他爱对谁笑对谁笑!斯内普内心翻了个白眼,谁管他呢?头脑不健全的巨怪。
但是詹姆这张脸蠢是蠢了点,倒也没有那么难看。肤色健康,不像他从小营养不良缺乏光照的苍白面皮,一看就像是阳光下茁壮成长出来的幸福小孩。浅褐色的眼睛闪着光,嘴角快活地上扬,五官都恰到好处,其实长得不赖,怪不得莉莉会……
等等,该死的,为什么要去看那张恶心的脸?斯内普这次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他瞪大了眼睛,心突然间乱成了线团。在他想明白之前,已经抱着书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图书馆。好吧,西弗勒斯,他们在图书馆也做不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你还是先回去写完斯拉格霍恩教授布置的作业吧。把那些该死的奇怪念头忘掉!
在任何场合里,只要莉莉在场,斯内普总能一眼捕捉到,因为她有一头鲜艳的红发,有一双干净明亮的眼睛,有清脆动听的声音,更因为他只在乎莉莉,其他的人都不如她能够让他注意。就像十岁的那个午后,阳光明媚,红发是蜘蛛尾巷里少有的色彩,斯内普站在树下,这个如同她的发色一样温暖的女孩因与她那个愚蠢麻瓜姐姐的争吵而难过。打招呼的话在嘴边已经翻涌了很久,等到那双纯粹的碧色的眼睛真的好奇而友好地看向他时,斯内普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是在他烂透了的十年人生里第一个对他微笑的陌生人,她没有嫌弃他油腻的头发,老旧的不合身的衣服,只是眨着天真的眼睛,听他讲魔法的世界。
那一刻,斯内普怀疑这是不是也是一种魔法,给他带来光的魔法。他不知道。可是从此莉莉对他来说无可替代。
斯内普以为莉莉会永远是他的焦点。可现在总有一个满头黑色乱发的家伙跟在她身边。有时候看过去,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只巨怪。在教室,走廊,礼堂,图书馆,或是广场空地,所有地方,他都像鼻涕虫一样黏在莉莉身边。针一样扎进斯内普的眼睛。
他知道,他跟莉莉再没有可能了。心脏应该是失灵了,否则为什么没有应该有的剧痛。斯内普这样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的挚爱这样一点点离他越来越远,他应该很难过的。但他没有,或许是这个过程太长,他早就默默习惯然后能够忍受,或许他们从开始就不会向这个结局发展。
斯内普或许欺骗了自己很久。他在说出泥巴种那句话时就开始怀疑自己,或许更早之前,一年级的时候他就接触了很多黑魔法,莉莉规劝他,他没有听。如果真的有那样在乎,为什么不听她的?西弗勒斯,是你自己,一点一点把莉莉推远的。可能在遇见那天开始,莉莉就是永远触不到的光和温暖,你从那时候起就没有抱着有结果的心吧?
泥潭里挣扎着长大的斯内普,比任何都不相信爱与奉献,当他知道和莉莉不会有结果那刻开始,他就已经开始劝诫自己,放下一点吧,到最后受伤的总归是自己,逐渐放下,也许不会那样伤人。
所以斯内普从没有说出那点心意,所以现在目睹她和詹姆的亲密也没有那样难过。不,总是会看到詹姆那个家伙还是很烦的。
詹姆或许是一门心思扑在了莉莉身上,或许是真的决心改变自己,总之现在掠夺者们很少找斯内普的麻烦了。西里斯始终看他不顺眼,但没有詹姆同他一起,还有莱姆斯的劝阻,也就没什么骚扰他的兴致了。
这样斯内普跟詹姆的交流就几乎变成零了。他们从来都是死对头,也不应该有除了冲突以外的交流。
不过那个高高大大的,却像一只温顺大狗狗一样跟在莉莉身后的人总是很惹眼。是啊,每天那么殷勤,摇头摆尾,就差吐舌头汪汪叫了。
斯内普看着格兰芬多长桌上不断给莉莉推过去食物的詹姆从鼻腔里发出轻蔑地哼声。巨怪笨手笨脚地给莉莉剥好葡萄,递去饮料,纸巾,无微不至,脸上总是挂着很愚蠢的笑容,仿佛做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一样。
无聊至极。不过平时总不见他这么细心,不过最近真是越来越不聪明,总是笑眯眯,真的像只傻狗,很好欺负的样子。有点可爱。
埃弗里和穆尔赛伯面面相觑,看着突然把刀叉拍在桌子上愤愤离开的西弗,不知所措。他们无法进入斯内普的脑子,无法知道这个总是面无表情的室友想到了什么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情。
莉莉看到了斯内普的反常举动,事实上她早注意到斯内普的目光,却又隐约觉得这目光有那么些奇怪。
而斯内普不知道自己明目张胆的偷窥被发现,他像无头的苍蝇,不知道该去哪里。如果真是没有脑袋就好了,那样脑子里就不会出现这种疯念头了。
可爱?你是把昨天晚上尝试调制的致幻剂喝掉了吗?西弗勒斯,他可是波特,詹姆·波特,你的死对头,你恨了六年的家伙。
在那节车厢,斯内普就认定了詹姆是怎样一个愚蠢的家伙。他语调滑稽,阴阳怪气地嚎叫,“斯莱特林?谁要去斯莱特林?”,“你们一家都在斯莱特林?可我觉得你挺好的。”
斯内普简直想要掏出魔杖封住他的嘴。斯莱特林,他的母亲就来自那里,虽然他也讨厌母亲的懦弱,可是母亲是带他来到这个事情的人,是第一个给他温暖的人,是他对于家这个概念唯一的牵挂。这个学院的好坏凭什么让这个自大狂来评价?他以为他是谁?有什么资格定义一个人的好坏?他偏是要去斯莱特林,让这巨怪和他的格兰芬多见鬼去!他当然没有示弱,嘲讽了咋咋呼呼的小波特和老波特,应该都是四肢发达头脑不发达的巨怪。于是矛盾从那里开始。
现在想想,或许当初不至于到那个地步,如果不到那个地步,现在是不是会有不同?斯内普把这个念头摇出脑袋,清醒一点,詹姆始终是讨厌的。
其实斯内普本不想到这个所谓的鼻涕虫俱乐部来。他天生孤僻,不想结交什么朋友,也没什么人愿意主动接近他。而且他讨厌无意义的聚会,有这个时间不如让他去研究一些咒语,再者他更讨厌聚会上必不可少的酒精。印象里最早的,就是满口酒臭的麻瓜父亲,童年里最多的就是喝醉酒辱骂殴打母亲的情节,喝空的玻璃瓶遍地都是,瓶口滴下来那罪恶的液体。
斯内普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他坐在靠边的位置,斯拉格霍恩教授用一张稀有的魔药配方作为邀请函将他带到了这个令他局促的局面里。其他同学在交谈,嬉笑,品尝美食美酒。但是斯内普完全没有兴趣。
詹姆这个蠢货已经喝了三杯橡木酿的蜂蜜酒,现在又举起了一杯树莓白酒看着莉莉傻笑。他双颊通红,显然有了醉意。
斯内普瞟了这个家伙一眼,等到目光停留在詹姆的开合嘴唇和滚动的喉结时,他才发现自己也脸红了。酒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斯内普在心里骂了一句赶忙错开目光,却不小心对上莉莉审视的眼神。他心虚一样低头,该死的,这巨怪有什么好看的?像是为了掩饰,他抓起面前的酒杯,和了一口他视做毒药的东西。
如坐针毡地结束了这次聚会,斯拉格霍恩教授也喝了不少,醉醺醺乐呵呵地与学生道别。斯内普这时候去询问那张配方,教授这才想起来,慢吞吞地翻找。
等斯内普把配方装进口袋时,其他人已经走光了。他在走廊走了没几步,遇上了贴着墙的詹姆,这巨怪显然已经醉了,甚至有些不省人事的趋势。他扶着墙,慢吞吞地挪步,摇摇晃晃。
斯内普准备加快脚步略过这个醉鬼,经过他身边时却被詹姆撞了个结结实实。
斯内普本来就很瘦,这么突然的冲击让他站不稳,不过还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接詹姆,一阵人仰马翻,斯内普摔了个屁股蹲,没等他的痛觉神经尖叫,就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倒在了他的大腿上。
是詹姆。斯内普一个激灵就想推开,却发现这个醉鬼沉得可怕,该死,他的脑袋枕在了斯内普的腿上,毫无戒备地仰着脸,通红的双颊,蒙了水雾半眯着的双眼,眼镜早不知道摔到哪里去了,那双浅褐色的瞳孔,离斯内普前所未有的近。
带着酒气的呼吸滚烫而又不可阻挡地吹过斯内普垂下的发梢,他低着头,几根头发轻擦过詹姆露出来的光洁的额头。可能是觉得痒痒,詹姆伸手抓住了那缕头发,呢喃着,别闹。
斯内普的大脑一片空白,连他今天下午刚刚记熟的鸢尾根取多少放进新研制的魔药都被忘记。他僵硬地坐在地上,被詹姆攥住了一缕头发,弯着腰,感受到灼热的呼吸,贴得太近的脸和隔着衣物传递的体温。
“波……波特?”斯内普试探着开口,他本应该一脚把这个家伙踹开,然后转身就走,顺便用清洁咒扫除这家伙留下的温度和酒气。可是他像被施了定身咒,什么也做不了。只是坐着,任由这个巨怪在他的腿根处磨蹭。
“放开,放开我。”他这么说着,声音却越来越轻,手不受控制地攀附上那张柔软的毫无攻击性的脸,詹姆半眯的眼里有水光,眼尾染着浅红,这副样子让斯内普的手更加放肆,擦过了他的唇,温热的柔软的。
或许他会附身吻上去,在呼吸与呼吸之间的距离只隔了几毫米的时候,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不重的脚步声把他敲醒,斯内普突然有了力气,一把推开詹姆,可能是脑袋砸到了地面,他不舒服地哼了一声。来不及管其他,斯内普朝着反方向逃也似的跑开。
“哦梅林呐,伊万斯说得没错,这家伙真的醉得不省人事。”西里斯看着瘫在地上的好朋友,很无奈地摊手。
“来吧,把他带回去。”莱姆斯拍拍西里斯的肩膀,去地上扶起詹姆,“不过,刚刚你有看到什么人吗?似乎有什么人跑过去了。”
“没有莱姆斯,别管了,在宵禁之前把他弄回去……”
斯内普贴着墙,心脏跳的厉害,他明明只喝了几口酒,此刻脑子里却一团浆糊。该死,他刚刚在做什么?那是波特,你想对他做什么?
比起想明白这个,斯内普绝望地发现了更严重的问题,刚刚那个混蛋在他身上乱蹭,他居然有了反应。
雷古勒斯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沙发上,他看着斯内普进来,本想跟他打招呼,却先一步感受到了冷到极点的气场。他很识相地闭了嘴。今天不是去了斯拉格霍恩教授的俱乐部吗?怎么会弄成这样回来呢?
斯内普径直进了卧室。雷古勒斯嘀咕了一句:“是不是该提醒晚归的穆尔赛伯和埃弗里在沙发上凑合一晚上呢?”
仰面躺在了床上,斯内普瞪大了眼睛,怎么会,面对詹姆,那个巨怪,会变成这样?虽然要承认,这个家伙长得不错,身材不错,面对除了斯内普之外的人似乎也没那么咄咄逼人,而且很细心甚至有点温柔,但是,他是你的敌人斯内普,你忘记了那些被他和他的那帮朋友捉弄的时候了吗?
窗外波光粼粼,是水面折射了月光,照在斯内普脸上,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满月的夜晚。他听着西里斯的话,在打人柳的节疤上敲打,顺利地进入了那个洞口,满以为可以找到莱姆斯的秘密,然后把这群巨怪赶出霍格沃兹。
可在找到秘密之前,他先听到了波特的呼喊:“斯内普,回来!不能去!”他不听,只想着拆穿他们的面目,然而尖叫屋棚里传来可怖的吼叫,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扇木门被利爪划开了一道缝,透过那里,他看到了一只面目狰狞的狼人。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被人环住了腰,是詹姆,他喘着气抱住他,拼尽全力往外拉,斯内普被他拖出了那条通道。詹姆气喘吁吁地倒在地上,斯内普还被他死死搂着。
“该死,放开我!”斯内普记得自己这样反抗,却看到詹姆一只手捂着脚腕,看样子是在两人撕扯的过程中扭到了。他突然放松了挣扎的力度。掰开詹姆环在他腰上的手站了起来。
他当时想到的是耻辱,竟然需要被波特救下。不过现在他才记起来,在月光下坐在地上,抬着头朝他吼:“你他妈差点死掉!”的詹姆是在担心他的。他跑的很急,胸口起伏,衣衫凌乱,或许是扭伤的脚很疼,眼角还闪出来一点生理性的眼泪。
斯内普冷漠地说着与你无关,最终却也没有以莱姆斯·卢平是狼人这件事来威胁他们,毕竟欠了人情。虽然他并不希望当时詹姆来救他。并且事实证明,詹姆救他并不是真的改变了本性,只是不想闹出人命,毕竟不久之后的詹姆拿他恶作剧,当着许多人的面把他倒挂在半空,也因此导致他与莉莉决裂。
“波特……詹姆·波特……”斯内普疲惫地闭上酸涩的眼。为什么关于你的事情,都这样复杂,“我到底,是怎么了?”
那之后,莉莉与波特的往来越来越密切。他们当选了男女学生会主席。在霍格沃兹大多数学生的眼里,他们俨然已经是一对令人羡慕的十佳情侣。
六年级结束之前,詹姆向莉莉表白了。不出意外莉莉答应了。
这场浪漫告白的形式很符合詹姆招摇的人设,总之声势浩大就对了。在霍格沃兹的礼堂,几乎惊动了所以在用早餐的学生。具体细节斯内普记不清了,他只觉得这一切与自己无关,看着被人群簇拥这相互亲吻的新晋情侣,他慌张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只记得,詹姆满是笑容的脸。和那个不可能属于他的吻。
但是这并不能改变什么斯内普。西弗勒斯先生告诉自己,那是他们的事情,与自己无关,关于为什么要对于他们的交往会感到难过,他却无法归咎于失去莉莉。那么为了什么呢?反正不该是詹姆。
不过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坐在魁地奇球场的观众席。可能是昨晚研究火蜥蜴的血液到底能不能增强烧伤治疗魔药的药性这个问题熬夜太久,导致今天有些不清醒。
总之他坐在了斯莱特林的观众席,埃弗里和穆尔赛伯坐在他的身边。这两个人,实在是聒噪极了。斯内普皱眉,准确来说,这整个场地,都乱哄哄。真是搞不懂,这种毫无意义的运动为什么会吸引这么多头脑简单的痴迷者。
“我说,埃弗里,他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吗?”穆尔赛伯一只眼睛关注赛事一只眼睛在偷看斯内普,“只是我认识他的第七年,第一次看到他主动来到魁地奇球场。”
“呃,朋友,我跟你一样难以置信,但是这就是亲爱的西弗。”埃弗里微微前倾越过穆尔赛伯看了一眼斯内普,“不过,这样子总比他整天泡在书本里,惨白着一张脸,那副面无表情却又总是很忧郁的样子好吧?”
“或许他走出来了?”雷古勒斯坐在他们下面一排,他刚刚为斯莱特林的一球贺彩,扭过头来对两位操心的室友发问,“好吧,想必我们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颓废了那么久。”
对话的主角似乎自动屏蔽了明目张胆的议论,他沉默地看着赛场。詹姆是格兰芬多的找球手。这是七年级魁地奇队员的告别赛。
也是另一种告别。
不久他们将从霍格沃兹毕业。斯内普将永远不用担心在校园的某个角落遇到掠夺者们,然后跟他们来一场较量。那以后他们将背道而驰,彻底背道而驰。邪恶的斯莱特林,正义的格兰芬多,魔法界的标准故事情节,阳关道与独木桥。
如果在以前,斯内普会期待早点有这一天。但在某个错乱节点,一切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
像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看这场比赛,为什么会盯着那个满场乱飞的黑发找球手。
张扬,耀眼,充满活力,不得不承认,如果斯内普不以自己的角度去看詹姆,这只巨怪其实很值得欣赏。这时爆发出一阵欢呼,格兰芬多的追踪者抢在斯莱特林之前抓住了金色飞贼。这一年的校园魁地奇球赛落幕。
格兰芬多是赢家,詹姆是焦点。
年轻人举着胜利的象征,从自己的扫帚上跳下来。那是斯内普至今无法完全驾驭的东西。詹姆径直走向兴奋得满脸通红的莉莉,格兰芬多是今年魁地奇决赛冠军,他们是胜利者。
斯内普看着被人群簇拥着相视微笑的两个人,神仙眷侣,就像那天的表白一样热烈盛大。斯内普的耳畔开始传来尖锐的鸣叫,他总觉得接下来要发生些什么,他不清楚,可是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像是在四处逃窜的游走球。
詹姆在欢呼声中单膝下跪,向莉莉献上了捕获的金色飞贼和一枚突然出现的戒指。人群的声浪更高几分,几乎响彻云霄。斯内普这样猜想,因为他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
莉莉捂着嘴点头答应,他们相拥,詹姆抱着莉莉兴奋地转圈,大叫。找球手只执着于金色飞贼,斯内普这颗如游走球一样被颠来倒去的心脏最终被扔到了不知名的角落。
他在热闹的人群中独自离场。等出了球场才发觉自己的鼻尖挂了一滴水珠。当天晚上他得知了詹姆和莉莉将会在毕业之后举行婚礼。那场求婚,是他们最彻底的告别,斯内普和詹姆。
时间过得很快。斯内普从来不是一个喜欢让自己很空闲,空闲到不断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人。在最后的期末之前,他除了上课,几乎就在图书馆,睡觉时在寝室,吃饭时在礼堂。规律得可怕。
只是这个天才黑魔法少年比以往都更加阴沉,像一只游荡的鬼魂,哪怕没有了掠夺者们来找他麻烦,他也总不见得笑脸。不过谁在乎呢?反正他总是板着脸,跟所有人互相看不起。
N.E.W.Ts考试如期而至。这一届的学生也最终告别霍格沃兹。这考试对斯内普来说没什么难度。他在结束了考试之后就匆匆离开了学校,说是想要游历魔法界。
其实他是不太想参加毕业舞会。 詹姆和莉莉会一同参加,他不想看到。一年之后,他们将举行婚礼。
临到离开之前,埃弗里和穆尔赛伯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很夸张地描述他最近一个学期过分的勤学和废寝忘食。
“我怀疑你再瘦下去会不会成为一具骷髅。”埃弗里拍着他的肩膀。
“不至于那样,我比你们会照顾自己。”斯内普看着自己少得可怜的行李,老旧肮脏丑陋。
“不管怎么样,西弗,以后总会再见的。”穆尔赛伯很少这样亲近地称呼自己。
斯内普只是点点头。他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该去哪里又能去哪里,总之不想再留在这里。
他出生在麻瓜的贫民窟,对于魔法的印象来自于会把他抱在膝盖上讲故事的母亲。只是在五岁之后再也没有过这种经历,后来他能够真正进入霍格沃兹,亲眼见到了母亲所讲述的她的过去与青春。不过他贫穷,邋遢,孤僻,没有朋友也不爱参加集体活动,所以他所去过的地方很少,霍格沃德去过的次数也少,一般是为了购买一些必需品。
现在斯内普离开了学校,街道上的陌生人不会知道他的出身他的过去,他与周围的联系很少,但他不害怕所谓孤独。卢修斯早已经联系过他,马尔福家与神秘人的关系很微妙,斯内普很清楚自己接下来可能会走什么样的路。
那样的话,他与詹姆真的背道而驰了。真奇怪,这时候他竟然一时没有想起莉莉。事实上在他游历的这段时间里,他总是想起詹姆。在嘈杂的酒馆里似乎总能听到詹姆的笑声,路过黄昏时的湖边想起霍格沃兹的黑湖边等待心爱的女孩的詹姆,独自坐在陌生旅馆的窗边看着月亮时想起尖叫屋棚外冲过来把他拽出狼人攻击范围的詹姆,对着坩埚研究魔药的时候想起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课上笨手笨脚的詹姆。
有时候他会喝酒,他讨厌这东西,但很神奇是他酒量不错。喝到半醉的时候,就想起来那个聚会散场后的走廊,想起詹姆近在咫尺的唇,想起自己如鼓的心跳。或许又在醉到脑中一片混乱时的梦里,他时常从中惊醒却又懊悔过早离开,那里的詹姆俯身在他肩头,呼出暧昧温热的气息,黏黏糊糊地叫他,西弗。
我肯定是疯了。斯内普在早晨醒来时对着自己不堪入目的内裤绝望地想。在这个与过去一年来没什么大区别的中午,雷古勒斯的猫头鹰送来了一封信。不过是一些问候,反正斯内普只记住了几句。
“我的哥哥西里斯虽然早就与布莱克家决裂,可是我还是听到了些关于他的消息,好吧这件事肯定不是秘密,明天詹姆·波特和莉莉·伊万斯将举行婚礼,西里斯会做伴郎……”
即便他早就知道这是既定事实,可他依旧不愿这天到来。他放下了信,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用力到骨节泛白,如果不是指甲修剪得很好,那么这双手肯定会被自己划伤。
这种时候,你该承认了,西弗勒斯。斯内普终于无法再说服自己,他爱上了詹姆。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爱上了这个,永远不应该爱上的家伙,永远不会有结果的家伙。
他坐在书桌前,从中午到太阳西沉。那么该怎么办呢?他从出生至今,从来没有得到过想要的东西,一身干净的衣服,一个和谐的家,一个朋友……包括莉莉,甚至母亲也早早去世。他能留住什么?他配拥有什么?
明天詹姆会和莉莉互相托付一生,我必须做点什么,哪怕这卑鄙无耻,可我不就是这样的人吗?西弗勒斯·斯内普,黑魔法天才,预备食死徒,命中注定的坏蛋。
波特家的庄园此刻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为明天的婚礼做准备。斯内普用幻影移到达这里时月亮刚刚升上天空。他也无法确定自己来了能做些什么。
在他想明白究竟该做些什么之前,后花园里跌跌撞撞走过来一个人。他吓了一跳。
“这该死的大脚板,再也不能喝了,明天莉莉如果见到我醉醺醺的参加婚礼肯定会生气的……”带着酒气晃悠到这里的人正是波特。
斯内普一年没有见过他,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他自己知道,一种心酸的思念无法控制地冒出来。不,这不是重点,现在应该怎么办?
詹姆似乎注意到异样,向斯内普这个方向走来。斯内普几乎想要逃走,内心却鼓动起一些大胆的想法,他告诉自己不该这样。可詹姆这时候发现了他,晃了晃脑袋,抬手去揉眼睛,嘀咕了一句:“真是奇怪,鼻涕精怎么可能在这里?”
看啊,在他心里你从来没有什么好的形象,那无论我做什么也都是合情合理吧?斯内普听到这个称呼,皱起了眉头。是啊,不如完全做个恶人,那才是他们认为的样子。
“昏昏倒地。”在詹姆反应过来之前,斯内普掏出魔杖将他击倒。
“嘶,该死……”詹姆废力地睁开眼皮,看到了陌生的天花板,他的脑袋疼得像要炸开,“这是哪里……已经早晨了吗……”
“我想没有,波特先生。”
“斯内普?”等詹姆的眼睛终于聚焦,他才看清了这个穿着一身黑衣坐在对面的斯内普。
詹姆下意识地想去掏魔杖,却发现并不在自己身边,他警惕地看着斯内普,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先前摄入的酒精让他的一切感官都有些不受控制,血管里冲撞的眩晕几乎让他撑不住自己,大脑被麻痹,竟然跳跃着一些异样的兴奋,或许是对未知危险的试探。
“波特先生,冒昧地邀请你替我试一试新研制的魔药,不知道现在感觉如何呢?”斯内普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床边看着詹姆。
居高临下。
这才反应过来那种陌生而怪异的兴奋或许来历不明。詹姆意识到自己模糊的视线或许不全是因为不知所踪的眼镜,一层薄薄的水雾迷蒙了斯内普的脸,看不清表情。只是气息透露出一丝危险,在过去的七年里从没有感受到过的危险。
“该死的,你想做什么!”詹姆想要翻身下床,可是手脚似乎不听使唤,肩胛骨酸痛,几乎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他扭头看了一眼发现左肩头摔出一块淤青。抬头去瞪斯内普,他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或许没什么力道,软趴趴地落在斯内普脸上。
屋内的灯光很明亮,可是詹姆的眼前却忽明忽暗,交替闪烁的暖橙色让头脑更加混乱,他意识到自己在喘息,所以所谓的质问也不能起到任何威慑作用,倒更像是在引诱,那么你想做什么呢?斯内普。
梅林啊,他怎么会想到引诱这个词。这条该死的黑不溜秋的斯莱特林毒蛇究竟做了什么!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詹姆的魔药成绩远算不上优秀,他不知道面前的魔药小天才给他喂了什么毒药,这件事情发展的方向一点都不有趣。喉间似乎还残留着苦涩冰凉的触感,粘稠的不知名魔药从这里灌下去,辛辣一路向下烧去,复又点燃了全身。四肢,躯干,面庞,甚至是发丝,都好像升起来热浪。
“一点独家的迷情剂……”斯内普盯着詹姆,神色有些古怪,詹姆只当他是如往常一样的阴翳和怨毒,全没有精力去分辨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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